四川農村日報全媒體記者 袁宇君 王愛琳 張雪 文/圖
夏日里爆紅網絡的“拍瓜師”，摸獼猴桃絨毛就能分辨品質的“摸桃人”，略看一眼就能精準識別軟籽石榴甜度的“驗榴家”……這些一眼斷水果好壞的能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水果代辦。
水果代辦也叫 “水果經紀人”“水果中介”“水果紅娘”，在水果種植戶和采購商之間搭起“橋梁”。他們憑借對當地水果資源和市場的了解，為雙方提供服務，促進水果交易的達成，過程中產生的中介費用，構成了他們的主要收入。
“拍拍西瓜就年收入上百萬了，羨慕！”“是不是普遍學歷不算太高？”有人說這份工作沒啥含金量，也有人想入行求帶，一時間，網絡上對于水果代辦這個小眾職業的熱議眾說紛紜。
日前，四川農村日報調查團記者先后采訪了攀枝花90后代辦夫婦、涼山彝族自治州（下稱“涼山州”）90后代辦小伙、成都80后代辦夫婦等多位水果代辦，對于他們的工作生活現狀有了一些了解。
薪資靠計件 多勞多得
水果代辦一職，最初在網上以“拍瓜師”的形式火起來，與從業者的薪資不無關系，甚至可以說，“高薪”是水果代辦引起熱議的最重要的標簽之一。代辦們的收入如何構成？受訪者揭秘：很簡單，計件。
秦川、唐揚夫婦在工作。
攀枝花市鹽邊縣惠民鎮西瓜代辦秦川、唐楊夫婦說，西瓜集中大量上市季節，秦川一天最多能經手12萬斤西瓜。今年是秦川入行的第9年，他按照每個西瓜15斤粗略一算，少說已經拍過540萬個瓜。行業內近幾年對于驗瓜師的報價，是每拍1斤西瓜，給約0.02元；按照每個西瓜15斤計算，拍一個西瓜能入賬0.3元。
從一開始一年只能掙幾萬元，到現在，秦川一個人拍瓜能年入24萬元以上，“不比城里坐辦公室的白領差。”拍瓜這些年，秦川結識了同鄉的唐楊。婚后，唐楊也學會了拍瓜，雖然驗瓜速度暫時不及秦川這位“老師傅”，但兩人組成驗瓜師夫妻檔，年收入超過了40萬元。
近年來，蒲江本地的水果產業不斷多元化發展，除了10月到次年2—3月上市的耙耙柑外，5月的甜櫻桃（車厘子）、6—7月的李子、8月的陽光玫瑰、8月中旬—11月的獼猴桃紛紛登場，在時間上形成水果周年不斷供之勢。
周里民查看獼猴桃熟度。
成都市蒲江縣大興鎮水口村水果代辦周里民大姐和丈夫趙偉透露，每種水果中介費按斤收費價格各不同：獼猴桃1角，陽光玫瑰2—3角，李子2角，耙耙柑5分、8分、1角的都有。夫妻兩個人一年加起來，能掙個20萬元左右。
涼山州會理市石榴通常于8-10月大批量上市。當地石榴代辦每經手一斤，可收中介費一分錢。新發鎮蒼蒲嶺村三組村民文政宇告訴記者，每年石榴上市季節，他作為石榴代辦的收入約在30-40萬元。
追著瓜果跑 “四季遷徙”
“全國哪里西瓜上市就去哪里；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拍瓜，一直工作到夜間。”從秦川、唐楊口述中，記者整理出一張二人的“追瓜地圖”。
秦川唐揚夫婦在工作。
在惠民鎮過完年后，兩人飛往海南，從1月待到3月初；接著乘船或坐火車轉場廣東湛江，待到3月中旬；3月中旬至4月下旬先后輾轉云南德宏、麗江；隨后返回鹽邊待到5月10日。
5月中旬至25日左右，他們在安徽蕭縣驗瓜；接下來他們前往陜西待到6月10日；6月中旬至7月初回四川江油，7月中旬奔赴寧夏，西北瓜期長、瓜量大，他們會收瓜至10月。工作高薪但辛苦，秦川也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陪伴孩子的時間太少了，每次視頻通話之后都想回家。”
并非所有代辦都需全國奔波，文政宇、周里民、趙偉“守土一方”小范圍輾轉。以當下的軟籽石榴上市季為例，文政宇每天清晨6點準時起床，帶著經銷商前往周邊鄉鎮的種植基地，逐一查看熟度、品質，敲定采購合同，統籌安排工人采摘、分揀、打包、發貨，常常忙到深夜才能歇腳。
水果代辦組織發貨。
寥寥數行的行程記錄，背后是水果代辦日復一日的艱辛：清晨頂著露水出發，開著小車在狹窄的鄉間小道穿梭，從一個種植基地奔向另一個；水果上市旺季，常忘記吃飯，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汗透衣衫、口干舌燥，是他們的日常。
正是追果人的默默堅守，像一座堅實的橋梁，串聯起水果原產地與全國各地的經銷商。他們在源頭嚴格把控品質，為每一批發往市場的水果把好 “第一道關”，也讓四川優質水果走進全國千家萬戶，更遠銷海外市場、香飄更遠。
職業無高低 選擇重適配
水果代辦另一個頗受關注的特點，是不存在學歷門檻的同時，就有機會獲得高薪。幾位受訪者中，周里民大姐和丈夫趙偉學歷相對較低。“我們小的時候這方面管理不太規范，嚴格來說都是只有小學學歷。”周里民直言；1996年出生的文政宇最年輕，學歷也相對最高，有高中學歷。
“幾乎沒有見過本科以上學歷的同行。”文政宇提到，但這并不意味著任何人都能“無痛跨行”或者從零開始從事水果代辦一職，相反，這一行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隱形門檻。
“很多人忽略了，辨別水果品質的核心能力，非短期內能掌握。”從事水果產業研究數十年的四川省農業科學院經濟作物研究所研究員董順文解釋，在田間地頭為經銷商篩選符合品質標準的水果，需要長期積累的實戰經驗。辨果學不會、學不精，根本賺不到錢，還可能倒貼。
更重要的是，水果代辦行業存在明顯圈層壁壘，沒有行業資源的年輕人很難找到切入點。當前國內大部分水果代辦，要么本身就是果農出身，熟悉當地水果品種、種植基地分布；要么家族中有從業親友，能快速對接經銷商資源。
“確有農村區域發展、市場營銷、電子商務等專業的同學，對該職業表現出興趣。”四川農業大學就業處處長王文龍認為，高學歷人才的加入，可以為代辦行業注入新鮮血液。
同時，他也建議，年輕人擇業要理性評估自身的技術儲備、風險承受能力和資源基礎。代辦的收入幾乎依賴于傭金，受季節、氣候、市場行情影響大。如遇上洪澇、冰雹等自然災害導致水果減產，或市場價格暴跌讓經銷商減少采購，代辦人的收入便會直接腰斬。
“如果真感興趣，不妨先從水果銷售、果園管理等崗位入手，積累經驗和資源后再做選擇。”王文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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