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 / 劉遠舉(專欄作家) ?編輯 / 徐秋穎 校對 / 賈寧
夫妻合租期間生娃被趕出?
據廣東臺DV現場報道,近日,廣州白云一對夫妻稱二人在自如平臺上合租了一個房間,卻因生了小孩被房東說違約,要求在3個工作日內搬離。據租客王女士透露,如果沒有搬離,房東會把他們的個人物品、行李等全部清走,若有經濟損失,后果自負。
平臺方工作人員則解釋說,該房屋屬于合租房,簽訂合同時已提醒過最多入住人數不超過2人,并且不可以占用公共區域?,F在王女士不僅生小孩,每天還有老人家過來帶孩子,遭到其他租客投訴。
此事被報道后,在網上引發了爭議。在一些網友看來,影響合租舍友的生活并不合適;也有網友認為,平臺沒有人情味。目前,街道、社區也參與進來,進行多方協商,以求各方需求都能妥善平衡。
平臺是一個抽象化的形象,沒有活人感,無法喚起同理心,于是似乎成了所有事情的背鍋俠。其實,如果平臺容忍了,或者出錢了,最終也是背后無數個具體的房東來承擔。所以,討論這類事情,不妨把平臺換作一個具體的房東。這不會改變事情的性質,反而能更加清晰地呈現出各方困境。
年輕夫妻租房成本問題很現實。一家人在生育的時候,都沒去單獨租一套房子,或許仍面臨一些經濟壓力。但房東(平臺)依據租房合同要求搬離,也不是完全無法理解。
雖說增加一個小嬰兒,每天都躺在床上,占地并不大,但實際上這個小人兒對房子的使用強度很高。照顧一個嬰兒,日常對廚房、衛生間的使用量必然增多。多一些水電費,環境更不干凈了,生活中增加一些不方便,或許還可以忍一忍。但嬰兒會不分日夜地哭鬧,在合租環境下,這必然會打擾到其他租客休息。更何況,這不是忍幾天的問題,而是長期的。
其他合租的人會覺得,生育不是突發行為,不提前計劃換一套單獨居住的房子,本質上就是這家人一開始就無視他們的合理權益,打算長期打擾他們。所以,這些租客會生出不平之心。這就不再是一個容忍問題,而是感覺自己“被欺負”了。租客抱怨和壓力,必然會傳導給房東。
而輿論場中,不同情,甚至批評這對夫妻的聲音中,不乏這樣一種觀點:既然還在租房,經濟條件不好,那為什么要生?這種觀念很流行,而它正是抑制中國生育率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過去三十多年,中國社會逐漸形成了“少生精養”的觀念:一定要給孩子最好的,沒有達到相應的條件就生孩子,是對孩子的不負責,對社會的不負責。家庭應該積累更好的條件,才能考慮生育。這就自然會推遲婚育年齡,減少生育數量。由此,“精養”觀就可以去論證、支持“少生”“晚生”的合理性。
改變這種觀念,一方面,需要在觀念上潛移默化,讓大眾產生一個新的認知:物質條件未必是最重要的。減少初婚年齡,多生一個孩子,“一個兄弟姐妹勝過迪士尼的年卡”“哪怕在合租房出生,你也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而在另一方面,給予一定的物質支持,也是必要的。
這家人的困境,不僅僅是他們的,有生育意愿的年輕人缺乏租住條件,這是一個大問題。一定程度上,它是一系列社會問題的源頭。
年輕人在大城市的打拼,買不起房,或需要存更久的錢買房,就會推遲結婚、生育年齡。初婚推遲,首次生育年齡也隨之增加。而且,隨著生育年齡的推遲,生育了第一個小孩后,夫妻還想生育第二個、第三個小孩的意愿就下降了。
而且,因為無法在大城市有生育的空間,結婚就成為無本之木。很多外地年輕人無法安家落戶,只有選擇回家相親結婚。這種快速的相親結婚,男女往往感情淡薄,彩禮也隨之增加。
這不僅是那些低學歷的年輕人的問題,這也是包括高學歷年輕人在內所有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輕人的問題。所以,幫助有生育意愿的年輕人,獲得一個基本的居住條件,就是從源頭上解決這一系列社會大問題。
而平臺、企業、房東,都無法承擔這樣一個整體性目標,只有政府才有資源、有能力、有動機,去推動完成這種生育友好的政策設計與實施。
而從9月8日開始,育兒補貼申領正式全面開放,每孩每年3600元,真金白銀為育兒家庭減負。此外,建立生育友好型社會,還需要從就業幫扶、保障性住房等多方面協同發力。
首先,租房保障系統應該把生育視為一個首要的考慮條件。
年輕人憑懷孕證明即可獲得住房保障系統的優先考慮,房子不用大,獨立即可。這不管從促進生育的現實性,還是從公共服務的倫理性上來看,都是合理的。在當下促進生育的大背景之下,這甚至有一種急迫性。
其次,對租房平臺來說,可以考慮類似高鐵“兒童車廂”的辦法,把有類似需求的家庭集中在一起。對于這類產品,政府可以提供一定的補貼,刺激平臺的行為。
總之,讓年輕人早生,才能多生,而達成這個目標,最重要的一環,就是住房保障系統高效地與生育友好政策銜接。
值班編輯 康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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